提起插柳口,眼前就浮现出父亲慈祥的笑脸,以及在插柳口小学渡过的幸福时光。
1987年,我们家由家乡的村子搬到了父亲任校长的插柳口小学,插柳口应该算第二故乡了。那时候我在读初中,中专毕业踏上岗位在兰陵镇中工作,每天骑车往返于镇中和插柳口之间。 “插柳口”见证了我的工作、恋爱、婚礼,甚至女儿的出生。
父亲1998年退休,我们家才搬离学校。十年的光阴不算短,后来很多梦境都和插柳口有关。
济南“红荷文学”的作家们走进兰陵 ,最后一站参观插柳口,让我惊喜不已。
镇政府能让作家们走进插柳口,说明这个村子一定有历史底蕴、有亮点特色。
我是带着满腔回忆走进插柳口的,其实父亲工作的插柳口小学已合并了。那个院子成了一个厂房,但是我们曾经住的房子还在,只是由红瓦换成了黑瓦。
无论岁月如何交替,无论那个院子如何变换,在我记忆深处那个红瓦砖墙的院子历历在目。父亲那时四十多岁,是一位严厉尽职的校长。插柳口学校的成绩在父亲的领导下总是名列前茅。外甥女、侄女都在我们家生活长大,下班后母亲做饭,我就带着两个小女孩在校园里玩。
插柳口校园里有家、有父母、有青春、有全家的欢声笑语、有人生的点点滴滴。
走进插柳口村,元宝湖吸引了大家的注意。
“真的像一个大元宝,好神奇!”作家们赞叹当初挖湖人的创意。古人比较讲究风水,元宝寓意财富,挖个元宝型的湖,每天都在激励村民努力赚钱。你看湖边的高层洋楼,不正说明村民的物质优渥吗。 元宝湖南边是村史馆,村史馆就是一个村子的缩影。馆里陈列着过去生活的一些老物件,缝纫机、爬犁、地瓜搜子、马灯、粮票……最重要的是村里走出去的官员,大学生们的照片、简介都在村史馆。作家们感慨不已,这些上墙的官员、大学生是家里人和村邻的骄傲,也给后生们做了个好榜样。他们小小的心里一定有了目标。家风影响的是一个人,村风影响的可是一村子的人。 作家们一再感叹:”一个1060人的村子,竟然能出几十个大学生,说明村风好。“
看到元宝湖边王思衍的简介以及插柳学堂时,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。
王思衍20岁就以诗写的好,成为沂州府”四才子“之首。1898年考中进士,官至刑部主事。依现在看,王思衍是文艺青年兼学霸。当时的进士堪比现在的清华北大。
王思衍为人耿直,不会趋炎附势。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会逢迎巴结,是刚正不阿的清官。
文人大多清高,单纯。我觉得王思衍也是这样的人。八国联军攻占北京,慈禧弃国西逃,王思衍卸甲归田,回到家乡插柳口,他集众书法家之长专心研习书法,并建了学堂教孩子们学习。
八国联军撤退后,慈禧还京执政,看到颐和园被炸得一片狼藉,想到王思衍的字写的生动传神,便调王思衍回京修复补写楹联匾额,经王思衍修复的匾额惟妙惟肖,甚得慈禧喜欢,随口说了句”铁笔王思衍“。王思衍的书法因此名声大振。
王思衍真、草、隶、篆都很擅长。欧柳颜赵,苏黄米王魏无所不通。他的字工而不板,行而不乱,草而不狂,篆而不怪。楷书工整秀丽苍劲挺拔。行书潇洒自如,落落大方。篆隶宽闲,灵动自然。篆刻骨气遒劲,苍隽可爱,风姿婆娑,神韵挺秀,淳朴浑厚,古色古香。很多人慕名求字,争相收藏。驻临沂第五旅旅长李森多次求字,均被拒绝。
王思衍性格倔强,为人正直。外号小红袄的王杞庸,曾任济南守备,退官后回到兰陵养老,因家产丰厚,又有官场庇护,为人非常跋扈嚣张,惯常欺压村民。村民慑于他的淫威,敢怒不敢言。
王思衍早就看不惯小红袄的做派,便带了一帮人到兰陵街,砸了小红袄的酒店,但见酒店里酒坛崩裂,酒花四溅。小红袄知道王思衍性情耿直,不讲情面,又在京城做官,辈分上还长着他,便吃了哑巴亏,没敢追究。
王思衍可给被欺压的村民出了气,看着一片狼藉的酒店,大家拍手称快,也给王思衍竖起了大拇指。
1938年,日军占领枣庄,王思衍耻做亡国奴,愤而自缢。
插柳学堂在大队部东临,一个简朴的小院子。院门口一棵古老的石榴树刚刚绽放新芽,院里一棵硕大的蒲公英开着娇艳的黄花,也张着网状的小伞,那些小伞被风一吹,就带着种子飞往四面八方,恰像王思衍给后人留下的潜移默化的影响。
学堂的黑板上用粉笔字写着家风传承,桌子上放着厚厚一叠书法练笔。墙上挂着王思衍的生平简介……
作家们坐在小板凳上,姿势端正地写着字,恍然正在接受王思衍先生的谆谆教导。 这就是最好的村风传承……
听说插柳口村是“阳光玫瑰”和菊花的种植基地,作家们满怀期待,下次可以采摘菊花,吃阳光玫瑰……感受采菊东篱的田园生活。
李立群,山东兰陵人,中共党员,山东作家协会会员,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,临沂校园文学创作委员会委员,戴荣里原生态文学院学员,成立“兰花草”文学社,主编校刊《兰花草》,散文集《兰陵染香》获沂蒙文艺奖。现任苍山街道小山子小学校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