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战斗英雄张茂忠) 37年前,我时任原27集团军240团步兵四连指导员,随军赴滇轮战,以“文明之师,胜利之师,当好北京军区代表队”的雄心壮志,开赴老山前线,执行对越作战任务。作战初期,我团的八连18号阵地经过五个昼夜的激战,“大胡子班长”张茂忠,成为了全团响当当的“战士之胆,阵地之魂”。
(1987年4月,坚守在18号阵地上的“大胡子班长”张茂忠)
1987年4月21日,是我团接防阵地的第一天,越军趁我立足未稳,对全团坚守在一线的步兵连展开了“地毯式”的袭扰,我连的7个阵地也“在劫难逃”。但最紧张、最激烈的战斗,还是八连的18号阵地。
(1987年4月,张茂忠班长(左)与战士武原平(右)在18号阵地上)
18号阵地是一个位置凸出、地势地凹、易攻难守的狭小地域,与我连阵地直线距离不到3公里。然而,就是这个“弹丸”之地,越军不惜血本地妄图占领它,经过几天的激烈战斗,18号阵地的“钢铁阵地”的称号由此诞生了。
(团政委陈富书向阵地长卢德宏颁发“钢铁阵地”锦旗)
4月26日晚至5月1日晨,敌先后以小股特工直至排、连规模的兵力,对18号阵地进行了数十次偷袭进攻,坚守阵地的31名勇士,在阵地长卢德宏的指挥和炮兵分队的支援下,英勇顽强,浴血奋战,连续激战五昼夜,打退了敌人41次的疯狂进攻,牢牢地守住了阵地,他们用青春和热血谱写了一曲精忠报国的壮丽乐章。 (坚守在18号阵地上的“大胡子班长”张茂忠)
4月26日晚22时30分,夜,漆黑一片;雾,笼罩着前沿。激战拉开了序幕。这是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。敌以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向18号阵地正面发起攻击,官兵们依托简易工事,向敌投弹、射击,经过五分钟的激励战斗,越军溃不成军,败下阵去。
敌人退缩到40多米远的一个凹部潜伏,伺机反扑。凌晨3时15分,阵地上下起了大雨。敌人趁机又以一个加强排的兵力隐蔽向18号阵地接近。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,我31勇士像一个个钢钉,牢牢地固守在阵地上。八连一班长张茂忠所在的13号哨位目标比较暴露,是敌人进攻的重点。他不顾生命危险,爬出工事,投弹、射击,轮番还击。一班副班长、共产党员黄子国和侦查兵朱立国把住14号哨位的洞口和射击孔,把敌人放到洞前来打,朱立国在腰部和臀部中弹的情况下,爬在地上继续向敌人投弹,一枚、两枚、三枚……正当他举起第九枚手榴弹时,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左手腕,他流血过多,昏迷过去。见身边的战友负伤倒下,黄子国抄起架在射击孔的机枪,向扑上来的敌人扫射。这时,敌人一个点射击中了他的眉心、咽喉和左肩,当场壮烈地倒在血泊中。牺牲时,他两手紧握着机枪,依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。班长张茂忠喊道:“为副班长报仇!给我狠狠地打!”敌人被击退。张茂忠,这个平时被战士们戏称为“大胡子”的北京兵大声说:“有我大胡子在,就有阵地在!”
(黄子国烈士遗像)
战斗最激烈的是4月30日晚持续到5月1日早晨的这场战斗。敌人以两个排的兵力对18号阵地形成钳形包围态势。面对猖狂的敌人,阵地长兼排长卢德宏号召大家:“有连队、团队在后面支援,我们要顽强战斗,坚决打退敌人进攻,叫他们有来无回!”在13号哨位坚守的张茂忠和新战士王爱军,一人把住一个射击孔,将一梭梭的子弹倾泻到敌群。当狙击步枪无法使用时,石三宝就搬来手榴弹狠狠地投向敌人,炸得敌人血肉横飞,鬼哭狼嚎。这时,一班长张茂忠正在用电话向连长报告敌情,石三宝正在阻击左侧和左后侧的敌人,王爱军看到敌人扔到洞内冒着烟的一束手榴弹,想到战友的生命安全,他立即使出浑身的力气,把张茂忠和石三宝推倒在地,也就在同时,“轰”的一声,手榴弹爆炸了,王爱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散的弹片,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(王爱军烈士遗像)
此时,张茂忠抱住王爱军,与石三宝一道呼喊着王爱军的名字,王爱军的嘴唇动了两下,似乎想说什么,可又说不出声音,便停止了呼吸。此时,张茂忠的左胸、左腹也多处受伤,肠子已经开始外露,他用左手捂着肚子,右手臂夹着冲锋枪向敌人扫射,终于也昏迷了过去。这时,12号哨位只剩下三
(18号阵地上的三班副班长王勇(右)和战士杨国荣在战斗中)
班长周建库等三人,他们利用短暂的战斗间隙把手榴弹全部打开保险盖,敌人上来后,将一枚枚手榴弹全部扔向了敌人。这次战斗,勇士们与敌人激战七个多小时,抗击敌人三次排规模进攻,两次小股偷袭,打死打伤数十名敌人,牢牢地守住了阵地。
(1987年5月,身负重伤的张茂忠在医院治疗中)
时任团长石玉山得知“大胡子班长”负重伤的消息后,命令不惜一切代价,一定要把这个“誓与阵地共存亡”的班长抢救下来。凌晨,由于担架队被敌人火力封锁无法上阵地,为了抢占急救时间,阵地长卢德宏果断安排6位战士们,选择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崎岖陡峭山路,艰难地把昏迷中的张茂忠抬下了阵地,苏醒后的张茂忠被部队记了一等战功。
(张茂忠在医院养伤期间,阅读后方人民来信)
1987年5月,《人民日报》《解放军报》《胜利报》等多家媒体,连续报道了“大胡子班长”的英雄事迹,“钢铁阵地”的美名在老山前线传扬。
(1987年5月28日,《人民日报》报道了18号阵地作战情况)
1987年9月,张茂忠在全军英模报告会上说:“在这次战斗中,我全身中了33块弹片,腹部被炸伤,胃被炸穿,肺上也被打进4块弹片,肠子被炸穿14个洞,被剪掉了60厘米。是战友们冒着敌人的炮火,把我抬下来,给了我第二次生命。但是,这次战斗,我们以小是代价换取了较大的胜利,共歼敌50余名,伤敌一批,打掉了敌人的嚣张气焰,牢牢地守住了阵地,维护了祖国的尊严。”
(坚守在18号阵地上的钢铁战士们)
1988年5月6日,张茂忠被中央军委授予“战斗英雄”称号;1988年3月当选为第七届全国人大代表,成为主席团成员中最年轻的一位代表;1997年被民政部1997年被民政部、总政治部表彰为“拥政爱民模范”,他以实际行动诠释了“军人”的光荣称号。
(1987年6月13日,《解放军报》头版报道了18号阵地作战情况)
2022年5月28日晚,在央视播放的《老兵你好》栏目中,我目睹了英雄本色的张茂忠,将自己当年的亮丽再次风采展现给了电视观众。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旅途,不论过去的你是什么样,最重要的是今天你是谁,以及明天你会成为谁。
(张茂忠用自己的铮铮誓言诠释着对党和人民的忠诚)
如今,有了“誓与阵地共存亡”的青春豪迈,和生命里“33块弹片”青春记忆的张茂忠,正以“战士之胆”的昂扬斗志,在为实现伟大民族复兴的中国梦中,继续砥砺前行。
(“大胡子班长”张茂忠与祖国的花朵在一起,永远心向党、跟党走)
茂忠战友,我们为你而感到骄傲!
“大胡子班长”,我们为你而感到自豪!
作者简介:
姜伟,1976年12月入伍;1979年五月入党,1986年12月赴滇轮战,带领“崮山连”坚守老山战区八里河东山马家湾阵地,圆满完成作战任务,荣立一等战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