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头牛身体非常高大,头上鼓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,又明又亮的炯炯有神。鼻子“哧哧”地喘着气,除了鼻孔另外还有一个多余的孔,拴着一根长长的绳子。头两边竖着一对灵敏的小蒲扇似的耳朵,不时地摆动着。耳朵上方长着一对弯弯的大尖角,柱子般的四条腿,碗口大的四只蹄子,走起路来蹬蹬有声,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地赶着背上的苍蝇。这就是我记忆中四十多年前的那头牛,但不是我家的,而是大家的。
那时土地下户,为了更好地农耕,几家人就合伙养一头牛,每天各家都割一背兜青草喂食,轮流放牛喝水、洗澡,轮流耕地。虽然牛是大家的,可是都把它当成宝。"俗话说得好,老牛吃嫩草",大人们劳作,我们就是放牛割草。每天下午放学回家,几个小伙伴就各自磨刀,背起背兜一起去割草。通常割得差不多了的时候,大家就会找一块空地,然后"打刀儿",也就是赌草。首先,大家先砍一根树枝插空地上当标靶,然后,各自拿出差不多的草来当堵注,一切准备就绪,再左瞅瞅,右瞄瞄,用力甩出手中的镰刀,最后测量谁的刀离标靶近,谁就可以赢得其他人的草。风水轮流转,你赢一次,他赢一回,不管谁输谁赢,我们都不会亏待大家的牛,回家一定是满满的一背兜青草。
除了割草就是放牛喝水、洗澡。我们的牛特别喜欢洗澡,只要不下雨,每天都会把牛牵到河里去喝水、洗澡。也不知道什么原因,这牛特别吸引苍蝇,而且是特别大的那种"牛苍蝇",牛一下河就把全身泡在水里,只露一个头,但也躲不开"牛苍蝇"的袭击,时不时地牛就需要甩动头,扇动着牛耳,鼻子“哧哧”地喘着气来驱赶苍蝇。每天大概一刻钟左右,待牛喝饱泡足,我们就悠哉悠哉地牵着它回牛棚了。
我们的牛要求不高,吃点草,泡个澡。可是却要为我们大家的一亩三分地辛劳。每当要耕田耙地的时候,大人们就会牵牛下田,轮流把牛枷档给它套在脖子上,戴牛嘴子、搭牛轭、挂曳绳、系牵绳、连犁再接耙。然后一手扶着犁柄,一手扬起手中的牛鞭,往半空中一甩“啪”的一声,大声吆喝“驾”,牛听到吆喝声,拉紧曳绳,低垂着头,瞪着大眼晴,四蹄用力有节奏地前行,乖乖地背着犁,在田里迈开坚实的脚步,深一脚浅一脚、一步一步地往前走。牛虽然老实,但并不笨,俗话说"牛教三遍就知道掉头"一点不错。在田地尽头,一声"嗯",绳一拉,牛就自然地调头,就这样来来又回回,犁过的地,就像妇女纳鞋底排的行行,踅是行行,顺是样样。我们几家的田地就靠这头牛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的辛苦耕耘着。
随着乡村振兴的号角吹响后,广大农村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农业机械化已经普及到乡村大地,老牛耕田的画面渐渐封印在脑海里,但是,作为世代务农的后代,我非常喜欢牛,它任劳任怨,默默无闻,勤勤恳恳,脚踏实地的精神永远烙印在我心里。
作者简介
王友春,男,1976年2月生,四川省荣县人,四川省荣县作家协会会员,协会理事,自贡镜国眼镜有限公司创始人,文学爱好者,在《中国眼镜杂志》《那时花开》《逝水流云诗文画轩》《天府散文》《废柴文学》《土壤文学》《唯美爱情诗刊社》等平台发表多篇文章。